为赚高额咨询费,我答应师兄出诊缅北。
诊疗过程,病人面临重重危险状况。
可当诊疗结束后,我才发现真正面临危险的人其实是师兄
而我搞错了病人
1
毕业后,因进大医院工作无门,我开了个心理咨询室,经营艰难。
师兄资源不少,常帮衬我。
师妹,上个月我刚给朋友王哥的儿子做了心脏手术,他家诊费不是问题,现在王哥想找个好点的心理医生,联系方式我给你发过去。
好的师兄,多谢照顾。
王太太联系了我:
林医生,我儿子病情越来越严重了,我先转您十万定金,到了昆明会有人带您过关。
病人的地址有些特殊,在缅北
好在师兄是介绍人,我放心多了。
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十万诊费到账当天,我就启程了。
两天路程,我到了边境口岸,有车子来接我。
来到王太太家。
她焦急走向我:林医生,您可算来了。我儿子,小海他……他又犯病了。
我: 王太太,别急,慢慢说。具体什么情况?
王太太带我到客厅坐下,讲述小海的病情。
梦游的病情应该出现在小海心脏手术后,开始晚上睡不安稳,半夜总醒来喊我。等能下床后,晚上更是下地走动,后来我才意识到他在梦游。
起初只是在房间里走动,一直喊『妈妈』,我们以为是术后正常的应激反应。
可最近他竟开始找刀,一梦游就径直去厨房拿菜刀。
我们也不敢轻易叫醒他,医生说他术后心脏脆弱,受不得刺激。
我点点头,示意明白,这确实棘手。
心理和生理的双重不适,会导致复杂的病情,情况不乐观。
好的王太太,我了解了,您先带我看看小海。
2
王太太引我到二楼小海房间,敲了敲门,压低声音: 小海,睡了吗?
她轻轻推开门,一个十来岁男孩,直挺挺躺在床上。
本该是骄阳似火的年纪,此刻却面色苍白,嘴唇发紫。
我示意王太太在房外等候,自己轻轻走到床边。
小海并没睡着,他对我微笑示好。
你好小海,我是林医生,来对你做例行检查,别紧张。
好的,林医生。小海的普通话夹杂着东南亚特有的长音。
我简单询问他身体情况,让他放松。
取出随身携带的催眠工具后,准备对他初步评估。
轻柔的引导语配合特制香薰,小海呼吸渐渐平稳,进入催眠状态。
他缓缓坐起身,茫然地四处张望。
妈妈,妈妈……
小海幼嫩清脆的声音低低呼唤,语气委屈: 妈妈,妈妈你去哪了?我好想你
我心中稍定,这符合王太太的描述,应该就是病人典型症状。
小海,你能看见我吗?我轻柔提问。
这时,小海表情突然大变。
一口完全陌生的男童嗓音,从小海口中挤了出来: 你是干啥的,俺娘呢?
可以判断,这是东北口音。
我心头一跳,握着录音笔的手指不自觉收紧。
我是林冉,你的心理医生,你是谁?我尽量让自己语速平稳。
男声再次响起: 俺是谁?俺是狗娃啊。
门外传来压抑的抽泣,是王太太。
我咳嗽一声,示意她安静。
我问: 狗娃,你知道这是哪吗?
这是哪旮瘩?这不是俺家吗?狗娃缓慢瞟向四周。
狗娃突然捂着胸口大叫: 这不是俺家,这是哪?啊
王太太听到喊声也冲了进来,面对突发情况,我赶紧结束催眠。
狗娃,狗娃,娘在这。王太太抱着眼前的狗娃。
很快小海醒了,对刚才的事好像一无所知。
王太太哆哆嗦嗦解开小海衣服,里面赫然一道长长刀口。
原来这是开胸手术。
看着伤口没什么问题,她才放下心来,又哆嗦着给小海扣好睡衣扣子。
妈妈,我好困。小海看起来有些疲倦,又躺回床上。
这是狗娃上身了吗?
作为一个受现代心理学教育多年的专业医者,我是绝对不信封建迷信的。
从心理学角度看,这种神鬼附身的情况不是故弄玄虚,就是人格分裂,我安慰自己。
3
我扶着几乎站立不稳的王太太回到客厅。
王太太,这个狗娃是谁,您认识吗?我问。
她嘴唇哆嗦着,眼泪不受控制涌出: 狗娃是我留在国内的大儿子,是小海的哥哥。以前小海梦游,他只是喊我娘,我根本没意识到,是狗娃在喊娘。
我: 一起生活过的亲属,尤其是弟弟对哥哥有着本能的模仿。小海和狗娃共同一起生活过吗?
王太太语气戒备: 没有,他们绝对没有见过。
我看着她,心中疑惑。
她对狗娃这个大儿子的反应挺奇怪。
一个母亲提起自己久未联系的另一个孩子,不应该是思念居多吗?不该是戒备。
王太太,您详细说一下狗娃的事吧。这也许是病情的关键。
王太太面带犹豫,最终还是开了口: 那要从 20 年前说起了……
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,一个高大男人走了进来。
他身上布满纹身,面带凶相,开口就是大嗓门: 媳妇,这你请来的大夫?
对,这是林医生,今天刚到。她又看着我介绍男人,这是我老公。
我赶忙站起,礼貌握手打招呼。
林大夫,那就拜托你了。这几天辛苦你住在我家,给好好看看。男人打了个手势,请我坐下。
您好王哥,我师兄介绍过来的,我一定尽力。面对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我心里多少有点惧怕。
今天不早了,林医生,车马劳顿,先休息吧。我们明天继续聊病情。王太太道。
王哥问她: 小海今天怎么样?
挺稳定的,已经睡下了。王太太显然在撒谎。
我当然没有揭穿她,看着她老公的凶相我还是少说为妙。
我也累了,告别了王哥后,王太太引我到客房休息。
到了客房,我给师兄打去电话。
师兄,小海的病情都开胸了,到底是什么手术啊?
师兄: 其实在国内这就是小手术,只是缅北那边的医疗落后,没有内窥镜设备,只能开胸了。
我调侃道: 这边这么落后啊,能请你这个心脏科知名专家做手术,看来也不是一般人啊。
师兄严肃叮嘱我: 冉冉,你专心诊治,别管其他,那边情况比较复杂,出诊完毕就赶紧回来。
挂掉电话,我又仔细查阅了小海的病历,病情很简单,是在国内不用开胸的小病。
以王家的实力完全可以把小海送回国内治疗啊,为什么要开胸?
4
第二天早,王太太叫我下楼吃饭。
小海也在,俨然一个内向大男孩。
不等王哥了吗?我礼貌询问。
王太太解释: 他一般不在家里住的,缅北最近很乱,帮派正在火拼,他每天在哪过夜我都不知道。
用餐过后,就剩下我和王太太两个人。
王太太,您可以讲讲关于狗娃的事了吧。作为一个医生,必须了解病人的真实情况。
我的话像把钥匙,打开了王太太紧锁的心防。
她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有后悔,有怀念,也有一丝释然,开始断断续续地讲。
我和王祁东,我们都是滨城人。当年,我们是恋人,感情很好,马上准备结婚了。却发生一件影响终生的大事
那是 2003 年,我被一群小混混调戏,祁东脾气爆,跟他们打了起来。祁东下手向来很重,在我们当地是出了名的……最后失手打死了一个,打伤两个。被判了死缓,送去新疆服刑。
我静静听着,心头掀起波澜。
昨天跟我寒暄的王哥,是个狠人啊
祁东进去后,村里受过祁东欺负的人,都来找我麻烦。邻村老张当时站了出来,多次帮我解围,最后我嫁给了他。
王太太声音哽咽着继续: 婚后不久,我生了个男孩,老张家视若珍宝,小名叫狗娃,都说贱名好养活。老张对我很好,日子苦些也倒也安稳。
五年,整整五年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。谁知道,王祁东……他竟然从新疆越狱了
我倒吸口凉气,换了个坐姿,尽量保持专业的形象。
但那时已预感,自己接手了复杂情况。
祁东找到了我,要带我走。他有命案在身,我真怕他又对老张家下手。一边是丈夫和年幼的儿子,一边是曾经深爱又为我背负了命案的恋人。
可我终究是亏欠祁东的,他为我蹲了牢,前思后想我最终还是跟他走了。
王太太很后悔,泪水盈眶。
老张对我不错,我对不起他。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,我走时狗娃才 4 岁
我和祁东一路南逃,路上又犯了别的案子。九死一生,最后来到缅北。祁东在这里不要命地打拼,靠着一股狠劲,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,成了别人口里的『东哥』。这些年,我们表面风光,可实际上,每天都刀尖舔血,不是怕仇家寻仇,就是怕被引渡回国。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。
我问: 你舍得留下狗娃一个人吗?
王太太: 老张家就狗娃一个独苗,我不忍心张家断了后,所以……我没带走他。我想着,等我们在外面安顿好了,再想办法。可是我们有案在身,不敢回国。后来我又有了小海,慢慢的他成了我的寄托。祁东当了大哥后,怕小弟们知道我这个大嫂这段嫁人的事,我也就很少提及过去。
所以因为我们的特殊情况,只能让小海在缅北治疗,让孩子受了很大的罪。
原来是这样啊,这孩子也是命苦,生于这样的家庭
王太太,我看到小海的血型是稀有 Rh 阴性血,心理学上有血型决定性格的说法。但 Rh 阴性血,因为样本比较少,缺乏统计学报告。这个血型是遗传自您吗?我问。
是的,我就是 Rh 熊猫血。应该是我们家族特有的吧?小海手术那天出了状况,需要大量的血,但我又是贫血,幸亏本地医院有我们特殊血型的储备,真是菩萨保佑。
嗯,这个血在国内的血库都很少,小海真是很幸运。我心想,可能是钞能力吧。
但是大量的稀有血浆,有钱也不是短时间就能筹到。
血从哪来的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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