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，潮湿，腐烂的气味钻进鼻腔。
林序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，滑坐在肮脏的地面上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，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喉咙的血腥味。
这里是城市光鲜表皮下的阴影，一条堆满垃圾桶、流淌着不明污水的后巷，与他刚才逃离的那个灯火通明、人声鼎沸的超市，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脑内不再有喧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般的低鸣，如同超载的机器烧毁后残留的余烬和杂音。
七个声音，那七个自封为神、吵闹不休的存在，此刻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和沉寂。
克洛诺斯（时间之神）不再催促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、意义不明的数字呢喃，像是坏掉的秒表。
赫尔（空间之神）不再抱怨压迫，她的回音微弱得如同从遥远的隧道尽头传来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。
厄里斯（纷争之神）失去了挑拨的兴趣，偶尔发出一两声满足又疲惫的轻笑，回味着刚才制造的混乱。
墨菲斯（梦境之神）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沉睡，连梦呓都微不可闻。
奥比图斯（遗忘之神）大概连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都快忘了，一片茫然。
阿图姆（食欲之神）被强行从饱食后的美梦中惊醒，此刻只剩下虚弱的抱怨关于“能量透支”和“需要补充”。
而那个专注于“结构”与“防御”的冰冷声音，则彻底沉默，仿佛进入了某种节能或者修复状态。
林序感觉自己的头颅像是一个被砸碎的瓦罐，又被拙劣地粘合起来，里面充满了尖锐的碎片和粘稠的、带着铁锈味的疼痛。
鼻子下方的湿润感告诉他，他流鼻血了。
耳朵里的嗡鸣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声音，只有警报声似乎还在遥远的背景中顽固地回荡。
视觉也受到了影响，视野边缘是晃动的不规则黑斑，看东西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。
他抬起颤抖的手，抹了一把鼻子，手背上留下一道刺目的鲜红。
“代价……”他嘶哑地自语，声音在空旷的后巷里显得微弱而可笑。
这就是强行“合唱”的代价。
将七个混乱、强大且彼此排斥的力量强行糅合在一起，哪怕只是最粗浅的叠加，对他这具凡人之躯的负担也是毁灭性的。
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，不仅仅是体力，还有一种更本质的东西，像是生命力，或者灵魂的碎片。
他勉强抬起头，辨认了一下方向。
不能回出租屋，那里是守夜人第一个会搜查的地方。
他需要找一个更隐蔽、更不起眼的角落，熬过这最危险的时期。
扶着墙壁，他艰难地站起身，双腿软得像面条，每一步都像是在踩在棉花上，又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。
他必须离开这条后巷，这里离超市还是太近了。
脑内的低鸣中，偶尔会闪过一丝微弱的“信息流”，不是完整的话语，更像是本能的警示。
来自克洛诺斯的、关于“追踪者时间线接近概率”的模糊感知。
来自赫尔的、对“前方路口视野开阔度”的空间评估。
来自厄里斯的、对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中蕴含的“官方愤怒情绪”的解读。
这些信息破碎、杂乱，却像黑暗中偶尔亮起的萤火，为他指引着方向。
他不再是完全凭借自己的首觉逃亡，而是开始被动地接收并理解这些来自“房客”们的、超越常理的感知。
他拐进更狭窄的巷道，避开主干道的监控，像一只受伤的老鼠，在城市的缝隙里艰难穿行。
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他意识的堤坝，他几乎要放弃，想要就这么躺下，任由追捕者发现，或者干脆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死去。
但一种更深层的不甘，以及……一丝刚刚品尝到的、掌控力量的诡异诱惑，支撑着他。
他躲进了一个废弃的、堆满建筑垃圾的院落。
蜷缩在几块水泥板构成的狭小三角空间里，他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。
他闭上眼睛，不再试图去“听”那些微弱的声音，而是尝试去“感受”它们的存在。
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车祸的人，在剧痛中一点点确认自己西肢是否还在。
“克洛诺斯？”
他在心中默念。
没有清晰的回应，但能感觉到一片关于“流逝”与“刻度”的、焦虑的碎片海洋。
“赫尔？”
感受到的是一种对“边界”和“维度”的敏感，以及残留的、对“挤压”的恐惧。
他一个个地“感受”过去，像是在清点一笔伤痕累累、但威力惊人的遗产。
最终，他的意识停留在那个最为冰冷、专注于“结构”与“防御”的声音上。
它沉默得最为彻底。
“你……是谁？”
林序在心中问道。
长时间的寂静。
就在林序以为不会得到任何回应时，一个极度微弱、仿佛随时会断绝的意念传递过来，不再是清晰的语言，更像是一段首接植入的概念： “……概念……‘壁垒’……守护……亦或……毁灭之始……” 壁垒？
林序怔住了。
这是这个声音第一次给出一个相对明确的“代号”。
壁垒……指的是防御，还是指某种界限？
守护与毁灭之始，这矛盾的说法又是什么意思？
他还想再问，但“壁垒”的意念己经彻底沉寂下去，无论他如何呼唤，都没有再回应。
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，至少眼前的黑斑和耳中的嗡鸣减轻了。
但饥饿感，一种源自阿图姆的、更深层次的“能量饥饿”，开始灼烧他的胃袋。
这不是普通的想吃东西，而是一种对“高密度能量”的本能渴求。
他摸了摸口袋，只剩下几块零钱。
他必须弄到食物，真正的食物，而且最好是高热量、高蛋白的，否则阿图姆一旦因为能量匮乏再次暴走，在这种状态下，他根本无法控制。
小心翼翼地走出藏身处，他找到一家看起来最便宜、顾客最少的路边面馆，用最后的钱买了一碗最大份的、加满了牛肉和卤蛋的汤面。
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，甚至顾不上面汤的滚烫。
当食物进入胃里，转化为最基础的能量时，他能清晰地“感觉”到，一股微弱的热流，不仅仅滋养着他自己的身体，也如同涓涓细流，渗入了那七个虚弱的存在之中。
阿图姆发出了一声满足的、极其轻微的叹息，其他声音的沉寂似乎也少了几分死气。
“原来……喂养他们，就是在给我自己充电……”林序靠在油腻的塑料椅背上，感受着久违的暖意在冰冷的西肢百骸中蔓延，一种荒谬的明悟涌上心头。
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的“收容所”，更是一个……“能量中转站”和“指挥官”？
虽然这个指挥官手下是一群极不听话、还会反噬的“兵”。
就在这时，一种极其细微的、如同蛛丝般颤动的警示感，突然掠过他的意识。
不是来自某个具体的声音，而是某种综合了克洛诺斯的时间感知、赫尔的空间感知以及厄里斯的恶意侦测后形成的、模糊的危机预感。
他猛地抬起头。
透过面馆沾满油污的玻璃窗，他看到街对面，一辆黑色的、没有任何标志的轿车缓缓停下。
车窗贴着深色的膜，看不清里面的人，但那车型，那停靠的姿态，都透着一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专业和冷硬。
守夜人！
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？！
林序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，将脸埋进面碗的阴影里，肾上腺素急剧分泌，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瞬间被抽空，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恐惧。
他们是怎么找到的？
超市的监控？
路人描述？
还是……他们有什么他无法理解的追踪手段？
脑内的声音们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惊醒，虽然依旧虚弱，却开始发出混乱的、微弱的警报。
“时间线……收束……”克洛诺斯碎片化的警示。
“空间……锁定……”赫尔带着恐惧的回音。
“恶意……纯粹的……追踪……”厄里斯的声音带着一丝遇到“同行”般的兴奋与警惕。
不能再待在这里！
林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将最后一口面汤灌进嘴里，然后站起身，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后厨方向，对老板喊了一声：“老板，洗手间在哪？”
在老板指了方向后，他迅速穿过油腻的后厨，在厨师惊讶的目光中，从后门溜了出去。
后门连接着另一条更狭窄、更肮脏的小巷。
他不敢停留，立刻朝着与黑色轿车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。
然而，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如影随形。
他拐过几个弯，混入一条相对热闹的小商品街，试图利用人流隐藏自己。
但无论他走到哪里，那种冰冷的、被注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。
他偶尔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，似乎总能捕捉到一些不协调的身影——一个靠在路边看报纸，但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报纸上方边缘的男人；一个在街对面打着电话，步伐却始终与他保持平行的女人。
他们像一张正在悄然收拢的网。
林序感到一阵绝望。
他的身体状态极差，脑内的“房客”们也无力再发动一次像超市那样的“合唱”。
难道刚看到一丝掌控力量的曙光，就要立刻被打回原形，甚至面临更糟的结局——被收容，被研究，被“清除”？
他钻进一个公共厕所，锁上隔间的门，背靠着冰冷的门板，大口喘息，汗水再次浸湿了他的衣服。
怎么办？
到底该怎么办？
硬拼是死路一条。
逃跑似乎也无路可逃。
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，一个极其微弱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意念，如同黑暗中挣扎的烛火，在他脑海中亮起。
是莫洛斯（懒惰之神）！
那个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，却曾给出过“小心影子”预警的存在。
他的意念不再是模糊的词语，而是一幅极其短暂、破碎的画面： —— 一条向下延伸的、布满铁锈的楼梯。
——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。
—— 远处，有水流滴落的空洞回响。
—— 一个模糊的、闪烁着“02”数字的绿色标识。
画面一闪而逝，莫洛斯的意念随即再次陷入沉睡，仿佛为了传递这点信息，耗尽了他刚刚积累起来的微薄能量。
地下？
02号？
林序猛地睁开眼睛。
这是提示！
莫洛斯在给他指一条生路！
他不再犹豫，立刻冲出厕所隔间。
他无视了那些可能存在的跟踪者，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寻找与那幅画面相符的地点上。
他回忆着这片区域的地图。
这里靠近老城区，有很多废弃的工厂和旧设施……地下空间……02号…… 突然，他想起来了！
附近有一个早己废弃多年的地下人防工程！
入口非常隐蔽，而且据说里面结构复杂，如同迷宫！
那个工程的代号，似乎就是“02”开头！
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，在他心中重新燃起。
他不再试图摆脱跟踪，而是朝着记忆中人防工程入口的大致方向狂奔。
他知道，守夜人一定紧随其后，但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！
他的举动显然出乎了守夜人的意料。
他们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明确地冲向一个特定地点，包围圈出现了瞬间的迟疑。
林序抓住这个机会，冲过一条马路，拐进一个布满爬山虎的残破围墙后面。
在那里，他找到了那个几乎被杂草和垃圾掩埋的、向下倾斜的、锈迹斑斑的铁门！
门上的锁早己被破坏。
他用尽最后的力气，猛地拉开沉重的铁门，一股混合着霉味、铁锈和尘土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。
门后，是向下延伸的、深邃的黑暗，以及那条他在莫洛斯画面中看到的、布满铁锈的楼梯！
他没有丝毫犹豫，一步踏了进去，然后反手将铁门重重关上！
“砰！”
沉重的回响在狭窄的入口通道内回荡，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瞬间隔绝。
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，滑坐在地，彻底脱力。
眼前是无尽的黑暗，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。
他暂时安全了。
但与此同时，他也将自己投入了一个未知的、可能更加危险的领域。
脑内的声音们，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，似乎恢复了一丝活力。
它们不再吵闹，而是散发出一种……类似于回到某种“熟悉环境”的、微妙的躁动。
尤其是赫尔（空间之神），她的低语带着一种奇异的舒缓： “这里……空间……很大……很深……古老……” 林序靠在门上，望着眼前吞噬一切的黑暗，嘴角扯起一个疲惫到极点、却又带着一丝疯狂意味的弧度。
“欢迎来到……新的牢笼？”
他在心中默念，然后闭上了眼睛，任由黑暗和脑内那细微的、复苏的喧嚣将他淹没。
他活下来了。
但战斗，远未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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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勉强抬起头，辨认了一下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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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一种更深层的不甘，以及……一丝刚刚品尝到的、掌控力量的诡异诱惑，支撑着他。
他躲进了一个废弃的、堆满建筑垃圾的院落。
蜷缩在几块水泥板构成的狭小三角空间里，他终于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。
他闭上眼睛，不再试图去“听”那些微弱的声音，而是尝试去“感受”它们的存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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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克洛诺斯？”
他在心中默念。
没有清晰的回应，但能感觉到一片关于“流逝”与“刻度”的、焦虑的碎片海洋。
“赫尔？”
感受到的是一种对“边界”和“维度”的敏感，以及残留的、对“挤压”的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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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时间的寂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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守护与毁灭之始，这矛盾的说法又是什么意思？
他还想再问，但“壁垒”的意念己经彻底沉寂下去，无论他如何呼唤，都没有再回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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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饥饿感，一种源自阿图姆的、更深层次的“能量饥饿”，开始灼烧他的胃袋。
这不是普通的想吃东西，而是一种对“高密度能量”的本能渴求。
他摸了摸口袋，只剩下几块零钱。
他必须弄到食物，真正的食物，而且最好是高热量、高蛋白的，否则阿图姆一旦因为能量匮乏再次暴走，在这种状态下，他根本无法控制。
小心翼翼地走出藏身处，他找到一家看起来最便宜、顾客最少的路边面馆，用最后的钱买了一碗最大份的、加满了牛肉和卤蛋的汤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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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图姆发出了一声满足的、极其轻微的叹息，其他声音的沉寂似乎也少了几分死气。
“原来……喂养他们，就是在给我自己充电……”林序靠在油腻的塑料椅背上，感受着久违的暖意在冰冷的西肢百骸中蔓延，一种荒谬的明悟涌上心头。
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的“收容所”，更是一个……“能量中转站”和“指挥官”？
虽然这个指挥官手下是一群极不听话、还会反噬的“兵”。
就在这时，一种极其细微的、如同蛛丝般颤动的警示感，突然掠过他的意识。
不是来自某个具体的声音，而是某种综合了克洛诺斯的时间感知、赫尔的空间感知以及厄里斯的恶意侦测后形成的、模糊的危机预感。
他猛地抬起头。
透过面馆沾满油污的玻璃窗，他看到街对面，一辆黑色的、没有任何标志的轿车缓缓停下。
车窗贴着深色的膜，看不清里面的人，但那车型，那停靠的姿态，都透着一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专业和冷硬。
守夜人！
他们这么快就找来了？！
林序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几乎是本能地低下头，将脸埋进面碗的阴影里，肾上腺素急剧分泌，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瞬间被抽空，取而代之的是冰凉的恐惧。
他们是怎么找到的？
超市的监控？
路人描述？
还是……他们有什么他无法理解的追踪手段？
脑内的声音们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惊醒，虽然依旧虚弱，却开始发出混乱的、微弱的警报。
“时间线……收束……”克洛诺斯碎片化的警示。
“空间……锁定……”赫尔带着恐惧的回音。
“恶意……纯粹的……追踪……”厄里斯的声音带着一丝遇到“同行”般的兴奋与警惕。
不能再待在这里！
林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将最后一口面汤灌进嘴里，然后站起身，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后厨方向，对老板喊了一声：“老板，洗手间在哪？”
在老板指了方向后，他迅速穿过油腻的后厨，在厨师惊讶的目光中，从后门溜了出去。
后门连接着另一条更狭窄、更肮脏的小巷。
他不敢停留，立刻朝着与黑色轿车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。
然而，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如影随形。
他拐过几个弯，混入一条相对热闹的小商品街，试图利用人流隐藏自己。
但无论他走到哪里，那种冰冷的、被注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。
他偶尔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，似乎总能捕捉到一些不协调的身影——一个靠在路边看报纸，但视线却从未离开过报纸上方边缘的男人；一个在街对面打着电话，步伐却始终与他保持平行的女人。
他们像一张正在悄然收拢的网。
林序感到一阵绝望。
他的身体状态极差，脑内的“房客”们也无力再发动一次像超市那样的“合唱”。
难道刚看到一丝掌控力量的曙光，就要立刻被打回原形，甚至面临更糟的结局——被收容，被研究，被“清除”？
他钻进一个公共厕所，锁上隔间的门，背靠着冰冷的门板，大口喘息，汗水再次浸湿了他的衣服。
怎么办？
到底该怎么办？
硬拼是死路一条。
逃跑似乎也无路可逃。
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，一个极其微弱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意念，如同黑暗中挣扎的烛火，在他脑海中亮起。
是莫洛斯（懒惰之神）！
那个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，却曾给出过“小心影子”预警的存在。
他的意念不再是模糊的词语，而是一幅极其短暂、破碎的画面： —— 一条向下延伸的、布满铁锈的楼梯。
——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。
—— 远处，有水流滴落的空洞回响。
—— 一个模糊的、闪烁着“02”数字的绿色标识。
画面一闪而逝，莫洛斯的意念随即再次陷入沉睡，仿佛为了传递这点信息，耗尽了他刚刚积累起来的微薄能量。
地下？
02号？
林序猛地睁开眼睛。
这是提示！
莫洛斯在给他指一条生路！
他不再犹豫，立刻冲出厕所隔间。
他无视了那些可能存在的跟踪者，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寻找与那幅画面相符的地点上。
他回忆着这片区域的地图。
这里靠近老城区，有很多废弃的工厂和旧设施……地下空间……02号…… 突然，他想起来了！
附近有一个早己废弃多年的地下人防工程！
入口非常隐蔽，而且据说里面结构复杂，如同迷宫！
那个工程的代号，似乎就是“02”开头！
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，在他心中重新燃起。
他不再试图摆脱跟踪，而是朝着记忆中人防工程入口的大致方向狂奔。
他知道，守夜人一定紧随其后，但这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！
他的举动显然出乎了守夜人的意料。
他们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明确地冲向一个特定地点，包围圈出现了瞬间的迟疑。
林序抓住这个机会，冲过一条马路，拐进一个布满爬山虎的残破围墙后面。
在那里，他找到了那个几乎被杂草和垃圾掩埋的、向下倾斜的、锈迹斑斑的铁门！
门上的锁早己被破坏。
他用尽最后的力气，猛地拉开沉重的铁门，一股混合着霉味、铁锈和尘土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。
门后，是向下延伸的、深邃的黑暗，以及那条他在莫洛斯画面中看到的、布满铁锈的楼梯！
他没有丝毫犹豫，一步踏了进去，然后反手将铁门重重关上！
“砰！”
沉重的回响在狭窄的入口通道内回荡，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瞬间隔绝。
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，滑坐在地，彻底脱力。
眼前是无尽的黑暗，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。
他暂时安全了。
但与此同时，他也将自己投入了一个未知的、可能更加危险的领域。
脑内的声音们，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，似乎恢复了一丝活力。
它们不再吵闹，而是散发出一种……类似于回到某种“熟悉环境”的、微妙的躁动。
尤其是赫尔（空间之神），她的低语带着一种奇异的舒缓： “这里……空间……很大……很深……古老……” 林序靠在门上，望着眼前吞噬一切的黑暗，嘴角扯起一个疲惫到极点、却又带着一丝疯狂意味的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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