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水镇的夜来得比城里早，刚过七点，天就彻底黑透了。
派出所的灯还亮着，李建军坐在办公桌前，手里捏着尸检报告，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。
王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，手里转着一个刚买的酸枣，眼神落在桌上那张纸扎人的照片上。
“尸检结果出来了。”
李建军把报告推到王海面前，声音沉得像块石头，“张婶是溺水身亡，但在她的手腕上，发现了几道很奇怪的痕迹——不是人的手指印，更像是……纸做的东西压出来的。”
王海心里一紧，赶紧拿起尸检报告。
报告上附着一张照片，张婶的手腕上，几道浅白色的压痕排列整齐，边缘带着轻微的褶皱，确实和纸制品按压的痕迹一模一样。
这和他之前看到的画面完全吻合——是纸扎人的手，抓住了张婶的手腕。
“现在你信了吧？
真的是纸扎人害了张婶。”
王海放下报告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。
李建军揉了揉太阳穴，点了根烟：“信，怎么不信？
可这事儿太邪门了，纸人怎么可能杀人？
要是传出去，镇上的人得炸锅。”
他吸了口烟，烟雾缭绕中，眼神变得坚定，“不管邪不邪门，肯定是人在搞鬼。
那个马老根，嫌疑最大。”
“我也觉得他有问题。”
王海点点头，“今天去纸扎铺的时候，我注意到他的工作台下面，放着一桶黑色的液体，看起来不像是传统的颜料。
而且他提到纸扎的时候，眼神总是闪躲，像是在隐瞒什么。”
“明天一早，我们再去纸扎铺一趟。”
李建军掐灭烟头，“这次不跟他绕圈子，首接问他那桶黑色液体是什么，还有张婶订纸扎的时候，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要求。”
王海应了一声，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。
他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窗外黑漆漆的街道。
青水镇的夜晚很静，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，还有远处清水河的流水声。
他想起白天那个纸扎人，嘴角那诡异的笑容，心里就一阵发毛。
第二天一早，天刚蒙蒙亮，王海和李建军就出发了。
他们没走正街，而是绕到了纸扎铺的后门。
后门旁边是一条窄窄的小巷，堆满了废弃的竹篾和纸张。
李建军轻轻推了推后门，门没锁，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去，院子里静悄悄的，只有一间瓦房亮着灯，里面传来“咔嚓咔嚓”的裁剪声。
他们走到窗边，往里看——马老根正坐在工作台前，手里拿着一把剪刀，正在裁剪一张白色的皮纸。
他的动作很熟练，剪刀在纸上翻飞，很快就剪出了一个纸人的轮廓。
工作台的角落里，果然放着一桶黑色的液体，旁边还放着一把刷子，刷子上沾着黑色的痕迹。
王海注意到，马老根裁剪完纸人后，并没有用传统的矿物颜料上色，而是拿起那把刷子，蘸了蘸黑色液体，往纸人身上刷去。
黑色液体刷在纸上，很快就渗了进去，纸人看起来像是被墨染过一样，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。
马老根一边刷，一边嘴里念念有词，像是在念什么咒语。
“不对劲，他这根本不是在做祭祀纸扎。”
王海压低声音对李建军说，“传统纸扎上色，要用朱砂混雄黄酒，一是为了好看，二是为了驱邪。
他用这种黑色液体，肯定有问题。”
李建军点点头，刚要推门进去，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。
两人赶紧躲到门后，只见一个穿蓝布衫的女子走了进来，正是昨天他们在纸扎铺门口见到的马瑶。
“爹，你又在做这种纸扎？”
马瑶的声音带着一丝愤怒，“我跟你说过多少次，这种邪术纸扎不能做，会遭报应的！”
马老根停下手里的动作，转过头，脸色阴沉：“我的事不用你管！
你赶紧走，别在这里碍眼！”
“我不走！”
马瑶上前一步，一把夺过马老根手里的刷子，“你为了复活小虎，己经疯了！
你知不知道，这种邪术会害死人的！
张婶是不是你害的？”
“你胡说什么！”
马老根猛地站起来，一把推开马瑶，“张婶的死跟我没关系！
我做这些，都是为了小虎！
他才十八岁，他不能就这么死了！”
马瑶摔倒在地上，眼泪掉了下来：“小虎己经死了十八年了，你醒醒吧！
就算你用邪术把他复活，他也不是以前的小虎了！
你这样做，只会害了更多的人！”
马老根没有说话，只是眼神变得更加疯狂。
他捡起地上的刷子，继续往纸人身上刷黑色液体，嘴里还在念叨着：“我不管，我一定要让小虎活过来，谁也拦不住我！”
躲在门后的王海和李建军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。
原来马老根做邪术纸扎，是为了复活他十八年前死去的儿子马小虎！
张婶的死，果然和他有关！
李建军刚要冲进去，王海一把拉住他，摇了摇头。
他想听听，马老根还会说什么，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线索。
“爹，你用的这种液体是什么？
是不是用了什么邪门的东西？”
马瑶从地上爬起来，看着那桶黑色液体，眼神里满是恐惧。
“这是‘引魂液’，能把人的魂魄引到纸扎人身上。”
马老根的声音很沙哑，“只要集齐七个和当年火灾有关的人的魂魄，就能把小虎的魂魄召回来，让他附在纸扎人身上，重新活过来。”
“当年的火灾……”马瑶的声音颤抖着，“你是说，张婶、还有其他人，都是当年火灾的相关人员？
你要杀了他们，用他们的魂魄复活小虎？”
马老根没有回答，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。
黑色液体很快就刷完了，他拿起一支细毛笔，蘸了点红色的颜料，开始给纸人画眼睛。
他的动作很轻，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。
“不行，我不能让你这么做！”
马瑶冲上前，想要抢过马老根手里的毛笔，却被马老根一把推开。
马老根的力气很大，马瑶一下子撞到了墙上，疼得龇牙咧嘴。
“你要是再敢拦我，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！”
马老根的眼神很凶狠，像是要吃了马瑶一样。
马瑶看着马老根，眼里满是失望和痛苦。
她知道，自己己经劝不动父亲了。
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，看了一眼马老根，转身跑出了院子。
王海和李建军赶紧躲到旁边的角落里，看着马瑶跑远。
等马瑶的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，李建军才站起身，一脚踹开房门，冲了进去：“马老根，你涉嫌故意杀人，跟我们走一趟！”
马老根吓了一跳，手里的毛笔掉在了地上。
他看着冲进来的李建军和王海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：“你们……你们听到了多少？”
“我们什么都听到了！”
李建军拿出手铐，走到马老根面前，“你为了复活你儿子，用邪术纸扎害死张婶，还想害死更多的人，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？”
马老根没有反抗，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工作台前的纸人，嘴里喃喃自语：“我只是想让小虎活过来，我没错……我没错……”李建军把手铐戴在马老根的手上，就要把他带走。
王海突然开口：“等一下，李警官，我想看看这个纸人。”
他走到工作台前，看着那个刷了黑色液体的纸人。
纸人的轮廓己经很清晰了，只是还没有画眼睛。
王海伸出手，轻轻碰了碰纸人的身体。
就在指尖接触到纸人的瞬间，王海眼前再次一黑，一段模糊的画面涌了进来——十八年前的纸扎铺，火光冲天，一个少年被困在里面，拼命地喊着“爹，救我！”。
外面，几个大人站在那里，手里拿着烟头，脸上满是惊慌。
他们想进去救人，却又害怕承担责任，犹豫着不敢上前。
最后，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弱，被大火吞噬……画面消失，王海猛地回过神，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他看着马老根，心里明白了——十八年前的火灾，果然不是意外，而是和几个大人的疏忽有关。
马老根恨他们，所以才要用邪术害死他们，用他们的魂魄复活自己的儿子。
“马老根，十八年前的火灾，是不是和张婶有关？”
王海问。
马老根的身体僵了一下，没有说话，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凶狠。
李建军推了马老根一把：“别装哑巴！
快说，十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
马老根还是没有说话，只是低着头，肩膀微微颤抖。
李建军无奈，只能把马老根带走。
王海跟在后面，看着马老根的背影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能理解马老根失去儿子的痛苦，但他不能认同马老根的做法。
用别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儿子的复活，这是多么自私和残忍的行为。
回到派出所，李建军把马老根关进了审讯室。
他和王海坐在外面的办公室里，脸色都很凝重。
“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。”
李建军叹了口气，“十八年前的火灾，竟然还有这么多隐情。
现在马老根不肯开口，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“马瑶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。”
王海说，“今天她和马老根吵架的时候，提到了当年的火灾，还有其他和火灾有关的人。
我们只要找到马瑶，就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也能知道马老根接下来要害的人是谁。”
李建军点点头：“行，我现在就派人去找马瑶。
你先休息一下，等找到马瑶，我们再一起审问她。”
王海应了一声，站起身，走到窗边。
他看着窗外的街道，心里祈祷着，希望能尽快找到马瑶，阻止马老根的阴谋，不要再有人受到伤害。
就在这时，派出所的电话突然响了。
李建军赶紧接起电话，听了几句后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他挂了电话，看着王海，声音颤抖着说：“不好了……又出事了！
镇中学的王建国老师，死在了学校的教学楼里，现场也留着一个纸扎人！”
王海心里一沉，他知道，马老根的阴谋还在继续。
那个纸扎人，肯定也是马老根做的。
他们必须尽快找到马瑶，查清当年的真相，不然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。
“走，我们去学校！”
王海抓起外套，跟着李建军往外跑。
他知道，这一次，他必须尽快找到线索，阻止那个疯狂的父亲，还有那些诡异的纸扎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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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马老根不肯开口，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“马瑶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。”
王海说，“今天她和马老根吵架的时候，提到了当年的火灾，还有其他和火灾有关的人。
我们只要找到马瑶，就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也能知道马老根接下来要害的人是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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