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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向南回到家里，客厅的灯还亮着，她房间的灯也还亮着，母亲给她把床上早都已经收拾好了。

大哥和小北都在忙工作，今晚没有回来，小西找朋友玩去了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。

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为什么要去找他，可能还是不死心吧？

只要她没亲眼看到他带了别的女人回家，她就一直相信，自己还是有机会的。

可是他今晚说的那些话又彻底浇灭了她的所有幻想与可能。

算了，不想那么多了，既然他早就有了喜欢的女孩子，自己就做好一个当妹妹的修养，以后不要再打扰他了。

赵景聿把她放下之后，一路车子开得飞快。

回到别墅的时候，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。

进了浴室，闭着双眼，热水从头浇下，脑海中又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程向南那张摄人心魄的脸蛋儿。

几年不见，她似乎长得更加迷人了，身材也长开了，变得玲珑有致。

从小就知道她长得漂亮，像个洋娃娃，没想到居然让她按比例长大了，都说女大十八变，越变越好看，在她身上一点儿都没错。

赵景聿冲洗完躺在床上，似乎有些睡不着，他没想到她今晚会来看他，看到是她的那一刹那，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这么多年她都跟自己不再联系，是不是在法国交了男朋友，把自己忘了？

她那么耀眼，走在哪里应该都不缺优秀男子的追求，谈恋爱也是很正常的。

可是一想到她跟别的男子谈恋爱，为什么自己心里堵的这么慌呢？

到底要不要再试一下，再正面问问她的心意，看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？

毕竟这么多年，他的心里，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，他真的不想就这么放弃。

赵景聿唯一不自信的地方就是面对程向南，除此之外，他觉得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。

再难的诉讼案件，再刁钻的嫌疑人，他总能找到突破口。

可是唯有程向南，是他自信满满中唯一的例外。

他面对程向南能有多怂，别人可能不知道，但他自己比谁都清楚。

这几年，当她不再主动联系他之后，他甚至连打个电话，发个信息问一下为什么的底气都没有。

如果不是她今晚主动过来看自己，他可能会一直这么怂下去，不敢主动去找她。

从小良好的家风和个人修养告诉他，绝对不能做一个死缠烂打的人。

她已经不再搭理自己，就是最明显的答案了，如果自己过多纠缠，岂不是更会惹她厌烦，他不想让她讨厌他。

以后如果还能跟她像今天晚上这样愉快的相处，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。

至少，她还愿意搭理自己，主动来看自己。

程向南晚上睡觉又做了那个梦。

那个梦，从她十七岁，一直到现在二十六岁，整整九年，时不时就会冒出来提醒一下她，她的阿聿哥哥从来都不喜欢她。

其实这并不是梦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。

九年前，她的阿聿哥哥过十八岁的成人礼，她为了不错过他的成人礼，特意迟走了一周去法国，就是想陪他一起度过这个人生中的重要节点。

更重要的是，她想在他成人礼这天告诉他，她喜欢他，要做他的女朋友，她想问一下他，愿不愿意做自己的男朋友？

虽然两人的婚约都是小时候彼此母亲定下来的，可是他们之间一直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，他一直都是她的“阿聿哥哥”，她也一直是他的“阿南妹妹”。

她想在这重要的一天，跟他把彼此的身份确定下来。

那天，赵家大院里到处都是一片热闹，阿聿哥哥十八岁的成人礼过得特别隆重。

除了一些她见过的人，还有好多她没见过的，听说那些人都是他的大学同学。

她的阿聿哥哥特别厉害，他从小就聪明好学，一路跳级，15岁就进了清华大学，本硕博连读23岁毕业后进入了反贪局。

她将早已精心准备好的生日礼物，小心翼翼的捧着手心，去他的房间找他。

在他房间门口，她听到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听过的最残忍的话。

同学甲：“哎，我说景聿，你今天过了生日就十八岁了，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，是不是该考虑交个女朋友了？”

听到这句话，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
同学乙：“对呀对呀，人不风流枉少年，你可是咱们政法系的校草，想找个女朋友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吗？只要你招招手，想当你女朋友的人能从学校门口排到天安门去。”

赵景聿：“别贫了，我心里早就有了喜欢的女孩子了，过一会儿就去给她表白。”

她的阿聿哥哥说的喜欢的女孩子是她吗，他也要跟自己表白？

程向南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。

同学甲：“哎呦，还没看出来，我们赵大公子原来早都心有所属了，让我猜猜，是不是‘程家大小姐’？”

“程家大小姐”，说的不就是自己吗？

他果真要跟自己表白，这简直太出乎意料了！

她喜欢他的同时，恰好他也喜欢着她。

他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，程向南已经暗自期待一会她的阿聿哥哥要给她表白了。

同学乙：“那肯定是了，谁不知道‘程家大小姐程向南’长得那么漂亮，跟你简直就是绝配。”

原来阿聿哥哥早就给他们同学介绍过自己，就连他同学们都已经知道了自己，看来他是真的喜欢自己。

程向南本来还沉浸在阿聿哥哥一会儿要跟自己表白的喜悦里，可是他接下来说的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，把她的心彻底的推进了冰窖。

赵景聿：“别乱说，我喜欢的人才不是她，‘程向南’仗着她是‘程家大小姐’就了不起啊，嚣张跋扈，矫揉做作，一点儿都不可爱。”

同学甲：“那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？”

赵景聿：“先卖个关子，她今天穿着白裙子，黑色的长头发，是今天在场的女孩子中最美的那一个。”

……

房间里的嬉闹声还在继续，程向南站在赵景聿房间门口，听到他和他的同学这么议论自己，自己在他眼里居然是这个样子：嚣张跋扈，矫揉做作，一点儿都不可爱……

泪水顺着她的眼尾无声地滑落，落在那颗美人痣上，像开出了最妖冶的花儿。

她收起自己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，如行尸走肉般下了楼。

她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，仔细观察着那个穿着白裙子，有着黑色长头发的女孩子到底是谁？

目光镇定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女孩子，终于，视线终于落在了那个穿着白裙子，有着黑色长头发的女孩子身上。

她的确如同她的阿聿哥哥说的那样，长得很美，像个漂亮的公主。

女孩被旁边几个同学簇拥着，宛若众星捧月般的存在，确实跟她的阿聿哥哥很是般配。

终于，阿聿哥哥的生日派对到了高潮，主角就要登场了。

阿聿哥哥穿着一身漂亮的黑色燕尾礼服，脖子上打了个精致的领结，宛若童话中的王子，他从楼上下来的那一刹那，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，底下的人都在屏气呼吸。

他终于走到楼下，人群才又开始重新欢动起来。

他的视野在人群中搜寻着，终于他喜欢的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朝着他款款走了过去，他背对着自己，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。

可是白裙子女孩脸上的笑容却告诉了自己，他们聊的有多开心！

他是不是在对她表白，她看着那个女孩笑的一脸娇羞，真的好美！

浪漫的华尔兹音乐响了起来，现场不少男男女女已经滑入舞池，开始翩翩起舞。

她悄悄躲在一旁的绿植后面，看见她的阿聿哥哥最后也带着那个女孩子一起滑入舞池，开始了属于他们的浪漫舞步。

他俩就像王子和公主，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。

程向南看着舞池里热闹的一切，感觉自己跟这里的热闹格格不入。

终于，她鼓起勇气，趁着无人注意，转身默默地离开了。

本来打算一周后才走，但是现在，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。

她改签了机票，当天傍晚就坐上了去往法国的飞机离开了。

从此之后，整整九年，她再也没有主动打扰过他。

而他，应该早就跟他女朋友在一起，开心的你侬我侬，哪里还会记得程向南是谁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