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烽伏在一处半塌的盐垛后,像块冰冷的石头。粗粝的盐粒硌着他肋下那道新伤,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皮肉,带来刀刮般的锐痛。他死死咬着后槽牙,牙龈几乎渗出血来,才将那声闷哼压回喉咙里。目光穿过稀疏的苇草缝隙,死死钉在百步外那个鬼祟的黑影上——一个裹着厚实皮袍的契丹商人,正蹲在一条搁浅在浅滩的破船旁,借着船体的阴影,往怀里塞着什么硬物。
就是他了。
李烽猛地吸了一口带着浓重咸腥和腐烂水草味的冰冷空气,强行压下肋下的剧痛。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,从盐垛后无声地滑出,沾满湿泥的官靴踏在板结的盐壳上,竟只发出极轻微的嚓嚓声。沧州盐工祖辈在湿地讨生活练出的井盐步,此刻被他用到了极致,身形在昏暗中几乎融入了起伏的地势。
五十步…三十步…十步。
契丹商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猛地回头。